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〇玖

〇玖 (第2/2页)

“当初你可不是这样!”郑雄到底还是将心中的不满发泄出来了,将敬语中的“您”换成了俗称的“你”,“这么多年,凡是专业方面的活动,你总是先问我的意见。大家都说我是你的‘大秘’,我也确实将自己当成你的‘大秘’。我可不敢想象你会换别人来做这个‘大秘’。”
  
  曾本之说话依然是胸有成竹:“你若是喜欢将自己当成‘大秘’,只怕今后会有‘大大秘’要你来当!”
  
  郑雄说:“这辈子我只给你当‘大秘’!”
  
  曾本之平静地说:“我看你是想限制我的自由。”
  
  郑雄愣了一下,人也冷静下来,重新用“您”来回答:“我也是怕您外出不习惯,身边缺个照应的人。”
  
  曾本之说:“我不是小孩子,也没有患老年痴呆。关书记来得正好,替我们做个证人:从现在起,我做什么事,说什么话,都与郑雄无关,也不需要他操心了。做错了,说错了,都是我活该,与别人没有任何关系!”
  
  郑雄连忙说:“我不同意。不管是在楚学院,还是到了文化厅,我的主要工作就是照顾好您!”
  
  “这话我只相信一半。反正从明天起你会更忙,要不了多久,就会忙得连这扇门都不记得了。趁关书记在这儿,我再试一卦!”说着话,曾本之将一直用手拿着的两片龟甲摆弄了几下,又盯着龟甲片看了一阵,这才开口一字一顿地说了一串话,“我得恭喜郑副厅长你了!过了今晚,你就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青铜重器学会会长,眼下是正厅级,过两三年,政治气候变化了,还有可能弄个副省级或者副部级,前途无量呀年轻人!”
  
  曾本之的一番话,让屋子里的人全都变傻了。
  
  还是郑雄反应快,将先前的不高兴全抛到一边,用世上最动人的语气叫了一声:“曾老师,您太神了!”
  
  此时此刻,郑雄记起老省长突然跑来参加曾本之的寿宴,趁大家闹着分蛋糕时,好像对曾本之说过什么。郑雄又记起余秘书在短信中说过的话,曾本之是食古不化,只会钻故纸堆的书呆子。郑雄当时将这两句话玩味了几次,只是没有像现在这样判断,那两句话的弦外之音是:老省长是先找过曾本之,并被曾本之拒绝了,这才退而求其次,转身来找他郑雄的。
  
  于是,郑雄大胆地虚构了一番话:“我晓得老省长之前亲自与您联系过,邀请您担任青铜重器学会会长,被您婉拒之后才找到我。老省长交这个底的用意很明显,就是不许我们家的人再拒绝他。他一再说,自己是搞政治的,不是文化人,不会温良恭俭让那一套。他都说出这样的话来,我还有什么好说的?我若是像您一样拒绝他,说不定会被他找出什么茬来!”
  
  曾本之没好气地说:“什么老省长,我看他是想当楚庄王!前些时他不请自来,说是讨碗寿面吃,当时人多他就说了几句这事,之后又打电话到办公室,说是向我学习,想发挥生命余热,才看中青铜重器的。还说他的理想是,要让青铜重器走出博物馆,从历史的重器,变成时代的重器。听他那口气我就反感。”
  
  听曾本之说过这些话,大家才明白老省长本是想让曾本之当青铜重器学会会长的。得知老省长真的事先找过曾本之,郑雄心中重负反而减轻不少。
  
  老关顺着曾本之的话说:“多一些对青铜重器的重视总是好事。”
  
  曾本之提高声调说:“好得像鼻屎!”
  
  老关不仅沉得住气,更能想出化解的办法。他拿起茶几上的一张纸,那张纸上有曾本之写的几个甲骨文文字。又拿起茶几上的笔,再在空白处写上一个甲骨文文字。然后说,自己最近也试着认一认甲骨文,他要曾本之看一看,“鼻”字的甲骨文是不是这样写的。
  
  曾本之将老关用甲骨文写的那个“鼻”字看了一阵,突然大笑起来!
  
  最先跟着大笑的是老关。接下来表情尴尬的郑雄也笑了,而且模样有些放肆。
  
  安静看见曾小安也在抿嘴笑,就数落曾本之,年轻时从不说脏话,没想到活到七老八十的,反而敢在大庭广众说脏话,真是越活越不值钱。这话一出口,安静自己也笑了。
  
  安静一笑,曾小安便更进一步,亲了曾本之一下,还说:“老爸,我太爱你了,比三岁时你瞒着妈妈偷偷给糖我吃还要爱你!”
  
  笑声停歇后,老关突然问:“曾先生,我一直想私下请教您,当初曾侯乙尊盘刚发掘出来时到底有没有冒过紫烟?或者说曾侯乙尊盘到底能不能冒紫烟?”
  
  曾本之说:“这些年好多人问过这事,那天打电话来的那个老家伙问得最多的就是这事。我晓得,除了好奇,他们心里更想着那大吉大利的紫气东来。所以,博物馆展出的曾侯乙尊盘,时常有人像拜菩萨那样双手合十作揖不止。我只做学问,学问之外的事,特别是民间传说,我既否认不了,也肯定不了。”
  
  老关马上说:“我只是好奇。今天上班时和郑雄聊天,说起去年省作家协会有人在龙王庙江里淹死后发生的蹊跷事。”
  
  老关将先前说过省作家协会所谓作家淹死,家人离奇打捞到尸体的经过又说了一遍,用来证明自己确实只是好奇。曾本之对他的话没有表现出任何兴趣,安静和曾小安倒是想问问相关细节,还没开口,就被曾本之挥手拦住了。
  
  老关见问不出结果便起身告辞。
  
  大门打开时,老关回头对曾本之说:“俗话说,伴君如伴虎,郑雄往后说话做事更复杂了,特别需要家人的理解。与其说是他肩上的担子重了,不如说是你们的负担重了。”
  
  曾本之没有做声,是安静替他回答的:“他们翁婿俩,过去一直配合得天衣无缝,青铜重器学会的事,磨合几天就会没事的。”
  
  剩下家里几个人时,郑雄还想与曾本之说一说。
  
  没想到曾本之将手一挥:“从今往后,在这个家里,谁也不许提那个鼻屎学会。想不听我这话的人,有两个办法,要么他从这个家里滚出去,要么我这老家伙自己滚出去!”
  
  郑雄倒是很会圆场:“我保证一个字都不说,实在不行时,我们就叫它鼻屎学会!”
  
  趁曾本之脸上微微一笑,郑雄赶紧又说:“我也提一个要求,没想到您这么多年还留着一手绝活,我大概也学不了,只想请您卜卦问问老天爷,往后我走的是一条什么路?”
  
  曾本之果然平静下来:“一个人走的是什么路,只有自己最清楚。”
  
  说着话,曾本之还是将两片龟甲拿过来:“你若是真的相信,我就替那个老东西卜卦。”
  
  经过三起三落之后,龟甲片又回到曾本之手里。他问郑雄想不想听真话。
  
  郑雄坚决地点了点头。
  
  曾本之不谈卦象,直截了当地说,被郑雄他们尊为老省长的老家伙,今后的日子,看是大吉,实为大凶。
  
  郑雄将信将疑地看着曾本之,不知说什么好。
  
  见曾小安开始往卧室里走,郑雄也默默跟着离开客厅。
  
  闹了好久,家里总算安静下来。曾本之明天要出差,也不去书房了,洗一洗便上床休息。安静像所有女人那样,在卫生间里将自己摸索了半天,好不容易出来,又要去隔壁儿童房看看楚楚。小家伙习惯睡到十一点时,要安静过去亲他一下,否则第二天早上醒来,一定会说昨晚梦见大灰狼了。
  
  安静出去一会儿,忽然传来一声脆响。
  
  曾本之也听见了。他以为安静将什么东西摔了。
  
  安静回屋后,刚关上门,曾本之就问那声响是怎么回事。安静板着脸将身子放到床上才责怪曾本之,当着老关的面,如此不给郑雄面子,惹得他们两口子关着门打架。
  
  曾本之也想起来,那一声响,像是有人挨了耳光!
  
  一点征兆也没有,曾本之突然觉得心痛万分。
  
  曾本之捂着胸口,使劲说了三个字:“救心丸!”
  
  安静慌忙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只小瓶子,取出几颗药丸塞进曾本之嘴里。然后抢着打开门,冲着外面叫着:“小安,快来帮忙,你爸犯心脏病了!”
  
  才十几秒钟,曾小安就跑了过来,搂着曾本之问要不要送医院。曾本之摇头的样子也像是不需要。
  
  咬着牙等了一阵,郑雄也过来了。
  
  大家一起守了半小时,见曾本之恢复正常,心也不疼,血压也正常了,安静就要郑雄先去休息。
  
  郑雄没有马上离开,他说:“有件事忘了说,组织部长已经在那个会上表态,省里同意您申报院士。”
  
  屋里的人都没有做声。
  
  郑雄刚走,安静就问曾小安:“刚才你们屋里是什么声响?”
  
  曾小安说:“没事,我转身时,一不小心将巴掌甩到郑雄脸上去了。”
  
  安静说:“不小心有这么重吗,郑雄脸上的红印就像是烙铁烙的。”
  
  一直躺着不说话的曾本之开口说:“只要不是小安挨打我就放心了!”
  
  等到曾小安离开了,安静关上门,才与曾本之计较:“俗话说,会疼的疼女婿,不会疼的疼女儿。你心疼女儿也不能这样过分,难道你没看出来,她这是故意打郑雄的耳光吗?”
  
  “正因为不方便出手,才希望小安替我教训他。”
  
  “刚才还说没患老年痴呆,你再这样说话,我马上送你去老年康复医院。”
  
  “若是真的患上老年痴呆,第一件事就将姓郑的小子狠狠地揍一顿。”
  
  “你这是怎么啦?为了一个破青铜重器学会会长,就将自己弄变态了!你也不想想,再过几年,不定哪天两腿一伸,就去了殡仪馆,人家还不是想当会长就当会长,想当省长就当省长!”
  
  “你不懂,有些事情以后你慢慢就会明白!”
  
  曾本之不与安静多说,他坚持明天照常出发去宁波,理由是先前心疼是误以为女儿挨了郑雄的打,看见女儿不仅没有挨打,还反过来打了郑雄,这是疗效最好的救心丸,可以将心脏病彻底治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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